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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人文地理永登庄浪河上的水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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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岁月悠悠,水磨千转,千转水磨,时光如梭,光阴似箭。一晃,我已年届五十有八,扶镜相视,双鬓又添了些许白发。虽然家乡的水磨早已不复存在,但它的身影却不时在我脑海里浮现,永远留在了记忆中。

庄严寺旧照

离永登县城不远就是我的家。五里墩村松树庄,因有一颗松树而得名。清楚记得现在大队部所在地“庄严寺”里有四颗海碗口粗的松树,树荫把院子都遮蔽了。

关于松树庄这里讲个小故事,据年近90岁的阎文孝老人口述:

最早李氏先祖明朝时从山西迁徙移民到庄浪卫城北五里有个烽火台的这个地方,惊奇地发现了一颗松树芽芽,先祖们认为生根发芽之寓意,就定居下来了。勤耕务农几年后修建了一个庄子,成了这里最大最早的高墙大院。我还有些朦胧模糊的记忆,门前有尺五粗,十几丈高的松树。几年前,同宗兄弟李国文寒暄说以前祖上是在松树庄的,后迁移到了田家岭居住,即今通远捷岭村。相传当时土匪横行,闻松树庄有一殷实人家,欲谋抢劫。傍晚时分,几个土匪来了!祖上有一后生长得身材魁梧,天生神力,一身武功,一手举起石磙,吓得几个土匪落荒而逃……

庄浪河畔的农田

自西向东流淌着从乌哨岭分流下来的河流叫庄浪河,(因若干年前永登称庄浪县,包括现在的天祝县,天祝境内叫金强河),它经过兰新公路的毎个村庄,从西固河囗最终汇入黄河。先民们沿着这条河几乎每个村都建有水磨,星罗棋布,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座。能叫上名字的,如我太祖爷爷王雍修建的王家磨影响最深,(旁边还有榨油坊),沿河以下还有高家磨,靳家磨,河对面苟家磨(五渠),红城张家磨,红城徐家磨等。

水墨旧照

以自然村为界依傍座落着,呈S形。我家乡的水磨我记忆尤深,但也不知道这些水磨是那年那月建起来的,无从考证。当时座落在松树庄西头的小河沟旁的磨坊,坐西向东,位置在现在的二社液化气站下面,整座磨坊几乎全是木制结构。建水磨之初,先在磨坊位置处开挖比水面低5米约35至45度斜面之间的阶梯河床,镶嵌2个宽约1米的大流水槽,引水作动力冲击水车磨轮,两个双轮磨台,它的上下左右,有六根木柱六块大石支撑,远处观望,像一座木塔悬挂于空中,磨坊长20米,宽10米,高5米;2个木质伞形水轮盘连接木轴栽在河床下,水轮再连接木轴向磨坊内两扇磨盘,直径约1米相等,薄厚不一。薄扇固定水轮柱上,厚扇用粗麻绳悬吊在薄扇上方的木梁上固定不动,水轮转动,带动薄石磨盘转动。谷物由厚石磨的小孔中淌到薄石盘面中,顺着石匠锻成的小槽缓缓散出,再由人工筛选,便成面粉。磨坊的四壁、地面全是木质的。想当年,修建时不知用了多少木头啊?肯定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当时由于庄浪河床常年冲刷,使得地势高于河床,直接引不了水,乡亲们在上游拦蓄河水,用沙石、树枝等物垒砌,把河水拦腰斩断,形成一个小河坝,然后开挖一条长约米、宽约3米左右的引渠,将水引入磨坊,(以后叫磨沟了)。利用水槽的倾斜度和水流的冲击力,带动安装在磨坊下的巨型水轮转动,磨坊里的石磨,就开始转动磨面了。

水磨就在我家的旁边,夏日,我和儿时的小伙伴们尽情地在磨沟沿嬉戏玩耍、游泳。但也有危险发生,我和二弟(乳名雨孩子,)在磨沟沿游玩时二弟掉入沟里,吓得我俩都放声大哭,水大流急,幸好有邻居周家三姑(周生忠的三姐弟娃子)跑来搭手得救,这才幸免于难。我母亲还说我小时特调皮,把刚孵化岀来的小鸭子抓到磨沟里游泳,更吓人的是听老人们说过,我有个姑姑小的时候就在磨沟遇难的,听起来让人心痛。

立秋暴雨山洪下来,大坝冲毁了,水磨也就不能运转了,等雨过天晴,庄子上男女老少纷纷投入到紧张的修坝劳动中。砍枝条的、抬砂子的、搬石头的、经过一天的会战,堤坝修好了,水磨又开始转动了。在无电的时代水磨是最先进的磨粉工具,在当时还有驴推磨、人推磨,非常吃力。

冬天,磨沟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水槽和水车轮里也挂了好多晶莹剔透的冰挂,我们叫冰棒,影响水的流速和水磨的转动速度,需要人及时清理冰障。孙爷子(二杜孙建喜的爷爷),就是清障人,他花白的胡须,弯腰弓背,像电影里的土地爷,坚守岗位,清除渠里的冰层,以保证水流的顺利畅通。

家乡的水磨承担着军粮和城乡居民的粮食加工任务,还有集体的牲畜饲料加工,再就是给社员平时磨口粮和自留地种的粮食。我们还记得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磨过许多野生作物,灰条,苦苦菜等野菜干,使我们以此度过了荒年。家乡的水磨在我脑海里留下了许多难忘的事。本村的,十里八乡的,东西两山的人们,秋收以后有的用牲畜驮,有的用马车拉着粮食来磨面,我们管这些人叫磨客。他们在磨坊做饭或自带干粮,在磨坊的炕上过夜,等待,谈论农事,交流信息,互通有无!

据父亲讲家乡的水磨产权,经过了个体和公私合营两个阶段。年公私合营,水磨财产归县粮食局管理,(我二爷爷王仑山那时候任永登县粮油贸易公司经理,相当于粮食局局长,)我十二岁时城乡都安装了电钢磨,家乡的水磨从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伴随了几代人的水磨,就这样退出了人们的生活视线,离我们远去,以至于无影无踪……

夏夜,水磨的水声,罗面的咣当一咣当”有节奏的声音,吱吱呀呀的水轮转动声,水磨磨盘的沉稳的轰鸣声,伴着蛙鸣声,就是一首交响乐章,一首小夜曲,一首催抿曲,温馨,悦耳,沁人心脾。

冬夜,水磨更是打破了夜空和村落的寂静,磨坊里透岀微弱的灯光,给人以温暖和踏实。

家乡的水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夏秋冬,寒来暑往,风霜雨雪,不知疲倦地世世代代为父老乡亲们服务!在数不清的日子里,水磨为家乡和附近的乡亲们磨过的各类粮食。水磨让我难以忘怀,再也看不到它了,只能在水车园里的磨坊里缅怀它了,让人颇多感伤。

(王新红写于年9月12日漫画插图蔡卫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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