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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簋铭文和石鼓文都是韵文,为《诗经》之外的诗,是秦人精神、风骨的“雅”和“颂”。前器为吉金,后物为寿石,二者铭文赓续衍进,异代辉映,是典型的秦系文字,与秦人精神一脉相承。笔者不揣简陋,从文化发生学角度稽考审视,两相比较,可牵涉出秦人社会发展等许多颇有价值的原生精神,借此彰往察来,于当今文化建设大有裨益。
01
从一则题跋说起
秦公簋(图1)于辛亥革命后自秦州(今甘肃天水)流向兰州,先后辗转至天津和北京,年由故宫博物院拨交中国历史博物馆,现藏中国国家博物馆。天水近代学者冯国瑞先生在所著《天水出土秦器汇考》自序中记载:
据冯国瑞先生所著《天水出土秦器汇考·自序》可知,王国维考释此器当在年8月。纵览之,此题跋于秦公簋考之甚详,故多着笔墨,且新知时现,涵盖信息量极为广大,几乎每句皆可成文述之,此处只撷与本文有关的几处:
(一)秦公簋与虢季子白盘(图3)、石鼓文(图4)三者书风近似。
(二)秦公簋与盄龢钟为一时所铸;铭辞分刻,为簋中所仅见。
(三)秦汉间此簋仍为用器,且器盖各有新凿字一行。
(四)此簋出于秦州,为秦公徙雍后“奉西垂陵庙”之器。
02
冯国瑞与秦公簋
冯国瑞《天水出土秦器汇考》中,收有郭沫若《秦公簋韵读》一文,他将盄龢钟铭文与秦公簋铭文比录释韵,是把两器当同时器物来互证的。郭沫若认为,簋、钟为一时所铸,且断为景公无疑。其说最为服人:
由此可见,冯国瑞也是依钟、簋的时代风格,铭文特点等多种因素来确定秦公的。这位秦公,当为景公较为可信。
总之,冯国瑞与以上诸家,就秦公簋的断代问题,年代虽则相差百年之内,但总体来说,把秦公簋定为春秋晚期之器,应该是诸家学者之共识。
04
秦公簋并非孤立的文化表征
天水作为秦人奋发崛起之地,这一带出土的其他秦器早在北宋就闻名于世。进一步来看,秦公簋出土于天水,绝非孤立的史学现象。诸如前面提到的盄龢钟,欧阳修《集古录》中就有记载(出土于今甘肃省平凉市庄浪县朝那湫,宋属秦凤路,器佚而铭存)。宋徽宗崇宁元年(),秦州甘谷民耕得之一秦器,曰熊足盘,《续考古图》有载。而颇为有名的“不其簋”(图7),辛亥革命后出土于天水,器主为秦庄公,即襄公的父亲。庄公居西垂,并葬于其地,时在西周晚期(约前年左右),簋有铭文约多字,此器现藏中国历史博物馆。
曾就读于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冯国瑞先生,心怀家国,情系桑梓,生平对天水秦器的鉴藏研究不遗余力,其著作《天水出土秦器汇考》中就收有《秦车輨图说》一文,他说:
三十三年秋(),天水南乡暴雨后,出土古车数辆,器饰零碎颇多,且有髹漆轼轮之属,初未毁散,即怂恿珍弟(冯国珍,冯国瑞二弟)亲往探购,仅获铜輨三事。
冯国瑞先生全力购得三件铜輨后,视若珍宝,旋即量身制图,并进行研究。冯先生认为此
三器非一车之器,其中“无花纹而有键,键首作虎头形,证以秦公簋器座之回环虎头纹及他器之虎形,秦当以虎形图腾者,当别为文详之”。总之,冯国瑞先生作为王国维、梁启超诸大师的学生,对乡邦秦器倾注了大量心血进行探赜研究。年,冯国瑞先生含冤去世,可惜未及见天水如此众多的秦人遗物,尤其,礼县大堡子山遗址的发掘未能亲往考证,于此间诸多秦器的研究留下了无尽遗憾。
20世纪90年代初期,礼县大堡子山遗址遭到盗墓者疯狂盗掘,其中有一对秦公壶流失至美国纽约,有两行六字铭文:“秦公作铸樽壶。”李学勤先生曾见之,并考证为秦庄公之物,认为约在周厉王晚期到周宣王初年之物,稍晚于不其簋。李学勤先生对秦公陵园的介绍很有代表性,其在《东周与秦代文明》一书中指出:
散氏盘、毛公鼎、虢季子白盘与天水出土的不其簋都是同一时期的铜器,而“虢季子白盘最值得注意,其文字方整,在风格上开后来秦人文字的端绪。”[11]目前,人们普遍认为,秦系文字的发展脉络是:虢季子白盘—太公庙秦器—天水所出秦公簋—石鼓文—诅楚文(图8)。[12]
还值得注意一个问题,甲骨文、铜器铭文已出现了职业化的刻手和写手。甲骨文且不说,就拿铜铭来说吧,李学勤先生在《先秦文字与书法艺术》的一次演讲中提道:“我们看到不同地点出土的青铜器上面的字体,每每很相似,即使今天我们也做不到这一点。由此可以猜想,当时一些比较重要的青铜器有特别的‘书手’来书写。”书手既有风格和技法的传承,也是解读不同时代,不同地域和铭文风格相似的密码。
的确,就秦公簋铭文而言,与虢季子白盘铭文,从字形到风格上,最为相近。西周末年的社会裂变,反映在文化上,出现一种新生的审美,体现在文字上,则是以虢季子白盘铭文为代表的清刚雅健和方整疏朗。
年7月完稿于佛石斋
[1][2][3]冯国瑞编:《天水出土秦器汇考》,陇南丛书编印社年印行。
[4][15][16]郭沫若:《青铜时代》,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年版,第页、第页、第页。
[5][7][8][9]李学勤:《东周与秦代文明》,上海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第页、第页、第—页。
[6][10]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商务印书馆年版,第59页,第52页。
[11]李学勤:《古文字学初阶》,中华书局年版,第44页。
[12]李朝远:《新出秦公器铭文与籀文》,见《考古与文物》年第5期。
[13]钱穆:《秦汉史》,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年版,第5页、第8页。
[14]郭沫若:《奴隶制时代》,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年版,第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