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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腊子口到吴起,我们曾从这段长征路上走过

郑华国 http://m.39.net/pf/a_4640679.html

腊子口:一碗酥油茶的地理高度

在一条不知名的小溪前,我擦了把脸。小溪水哗哗地流着,澄澈而欢快,它来自山顶的森林。空气中的温度明显加重了,山谷两旁的山脊上有了大片大片的灌木林,草地明显比先前减少了许多。在溪流透明的声响里,还能听到很多鸟儿在灌木丛中的叫声,那些叫声虽说连成了片儿,但我们却见不到鸟儿的样子。偶然地,有几只大鸟突兀地飞起,还带着一两声有些与整体环境不协调的叫声。

太阳已经偏西了,在就在山梁的背后,我们不能完全看到它,但它同样把光明通过头顶的天空投给了我们所在的山谷。溪水是那种能让人精神倍增的甘甜,而当它与来自山林间浓厚的氧气一起进入人体,总能让人产生一种想要欢呼的感觉。

不远处是一户藏人的家,是一间有些简易的面向山坡房子,房子的表皮上是青色的石块和砖头,不是很大的院子被做了简单的修整。两位藏族妇女站在院子靠近小溪的一旁,面对面说着一些我们听不见也听不懂的藏话。山顶的太阳投来一束阳光,流动着金色的粉尘,很是巧合地照在她们身体的黄金分割点上。

在她们的眼前是青稞架,搭架的木头已经被雨水冲洗成了青色,甚至在某些地方已经有些发黑。在这个时节里,青稞应该上架的,但这户人藏的青稞架却是空落落的,兴许是这户人家今年根本就没有种植。青稞架不远处有一头猪,头埋在青草丛里抬也不抬一下,圆实的脊背上的毛色给人一种油光发亮的感觉。这样的画面让人不禁会产生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小溪水依然如故地流,在通往藏人家中的地方有一道简易的桥,石头堆起来的,上面搭着木板,很少有人走动的样子。

此时,我们已经进入了藏区,而目的地腊子口还需要我们翻越横在眼前的大山。

气候已经与先前的完全不同了,空气中已经没有黄土地特有的干燥苦涩的味道了,有的只是林木与草地的气味,是一种略带腐败气息的清新。

快到半山腰的时,我们遇到了卓玛,一位大约有三十多岁的藏族妇女,拎着一个铝制的壶,要去挤牛奶。牛们都在山上,据说有七八十头,但我们只能看到一两头,站在山坡的草地上一动不动。天快黑了,卓玛家的牛并未成群地归来。

卓玛家在西边一道背阴的山梁下,那里有好几间石头磊起来的简易房,还有一条小溪从房前的山沟里流下来,我们先前见到的那条小溪汇流在一起。见我们在距小溪不远的一块坡地上搭起帐篷,卓玛家里走出了一个男人,来到我们跟前问我们要干什么。这个男人没有穿藏服,打扮和汉族人没什么两样,穿一件灰色的夹克,他告诉我们卓玛是他的妻子,他是家里的男主人。

我们送给了他一包烟,他先是推辞,说是自己不抽烟,但最后还是拿上了。让我们感到意外的是,他的汉语不错,和我们交流基本没什么问题。看到我们的帐篷,他说:“这东西好啊,方便。”之后,他问我们帐篷多少钱,流露出了也想拥有的意思。

在藏区,只需要只言片语就能消除人与人之间陌生距离。没说几句话,卓玛的男人便邀我们去他家喝酥油茶。摄影师葛蔼老师相对藏区的生活有一些了解,他常年为国家地理拍片,到藏区的次数以及对藏民习俗的了解要比我多。那天,当他在卓玛的家里为我拍下一张喝酥油茶的照片时,我便将腊子口以及整个的甘南草原理解为一种地理与人文的高度。

大约是有一位外国作家写过一篇文章,说是到了藏区,不管是什么人,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饿死,热情好客的藏民只要有一口吃的,都会用来招待外来的客人。我还隐约记得,关于酥油茶有着这样一个美好传说:很久以前,藏区的两个部落的一对男女相爱了,他们是辖部落土司的女儿美梅措和怒部落土司的儿子文顿巴,然而,在过去,这两个部落却因为发生械斗,结下冤仇。于是,辖部落的土司派人杀害了文顿巴。人们为文顿巴举行火葬仪式时,美梅措跳进火海殉情。美丽的爱情故事让美梅措死后来到内地变成茶树上的茶叶,文顿巴则在羌塘变成盐湖里的盐。其后,藏人制作出了酥油茶,让茶和盐温暖地相遇了。

一种极为朴素的食物,在藏区却有着如此深入日常的浪漫,藏人的美好生活和酥油茶一起平实地进入了我们的身体,让我们感受到了茶与盐相遇后的温情和力量。当香甜的酥油浸过有些饥渴的胃,我们看到卓玛家里已经用上了太阳能发电,灯泡的瓦数虽然有些小,但已经能把并不大的房子照得很亮了。

事实上,酥油茶是中国藏区的一种特色饮料。多作为主食与糌粑一起食用,有御寒提神醒脑、生津止渴的作用。此种饮料用酥油和浓茶加工而成。先将适量酥油放入特制的桶中,佐以食盐,再注入熬煮的浓茶汁,用木柄反复捣拌,使酥油与茶汁溶为一体,呈乳状即成。与藏族毗邻的一些民族,亦有饮用酥油茶的习俗。

卓玛的男人告诉我们,他的家在卓尼牧区,这里不过是他临时的住所。他来这里主要是放牛,从“老板”那个租来的七十多头牦牛,他约我们有机会去他在卓尼的家里作客,那里有他的父母和孩子。相对农耕区,藏区的海拔较高,紫外线相对强些,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外表要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坐在我们对面的卓玛的男人亦是。

天黑了,牛们还在山上,它们不用回来,这里的每一片青草地或者灌木丛随时都是它们的家。卓玛的男人的任务是,不让那些牛走得离自己很远。

烧火用的是一些枯死的树枝与柴草,温热了酥油茶的小铁炉也烧热了炉后一块并不算大的土炕。除了电灯泡之外,一切原始和古朴得让人能听到天上星宿的心跳。

在卓玛的家里,除了“扎西德勒”我还学会了一句语藏“迪江”(音,再见),但我一说这两个字,卓玛和她的男人便会笑起来。他们还告诉我,在山下的村子里,有些藏民已经不放牧了,学会了种地,汉语说得极好。

葛蔼老师告诉我,藏族人因为生活在中国的高海拔地带,他们对天地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崇敬,有着自己心中的神山圣湖,认为万物均有生命与灵性,一切都遵循自然,从不随意破坏生态环境,哪怕砍伐一棵树、毁坏一片草地。而这一切在我看来就像在卓玛家喝下的那碗酥油茶,洁净得没有任何污染。

第二天,我们来到了一个海拔大约米的地方。这里有一条隧道,上面写着腊子口国家森林公园的标牌。进入隧道,走了一段下坡路,爬上一段山脊,眼前全是苍苍茫茫的大山,而通往腊子口的路像羊肠一样盘旋在山坡上,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壮观。

山顶上的风很大,阳光顽强地从云缝间射出来,但有种像是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样子。葛蔼老师和我感觉都有些缺氧,但这样的一个高度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行程。只有沿着公路盘旋而下,才可以进入真正的牧区,而我们所在的山梁不过是农区与牧区分界上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段而已。

腊子口国家森林公园地处长江流域嘉陵江水系白龙江北岸的腊子河源头地区,青藏高原东缘,岷山山系北支,迭山山脉,属西秦岭构造带南部陇南山地。这里距兰州市公里,距离成都市公里,距国道线54公里,距省道线22公里,省道岷代公路贯穿全境。

“腊子口”为藏汉合音,腊子藏语为山青之意,藏汉合意为山青上的口子,是岷山山脉的一个重要隘口,既是川西北通向甘南的门户,也是迭部通往汉族地区的门户和重要交通孔道。年9月12日,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到达腊子口。是时,红军左侧有卓尼杨土司的上万骑兵,右侧有胡宗南主力,后侧有从四川跟来的刘文辉的川边军侧翼,如不能很快突破腊子口,就会面临被敌人四面合围的危险。

毛主席主席毅然决定立即夺取腊子口,红军将士通过正面强攻与攀登悬崖峭壁迂回包剿的战术,经过两天的激烈的浴血战斗,出奇制胜,打通北上通道。如今,腊子口沉积着丰厚的绿色森林生态、自然山水文化、长征红色文化、地域民族文化和宗教文化等旅游资源。

迭部县是红军长征进入甘肃的第一个县,9月14日、15日,毛主席就住在离腊子口不远的旺藏寺次日那村的一座藏楼里,在那里,他下达了攻打腊子口的命令。据当地一些老人讲,当年红军来的时候,人们远远看到黑压压的队伍过来了,便跑到了山上。但部队走后,回到家的人们发现少了些粮食和肉,但桌上多出了几块银圆,银圆下压着汉语写的条子。

此前的几天,红军正经历着一场生死劫难。由张国焘率领的红四方面军在与中央红军会合后,张国焘看到中央红军只有二万余人,而自己拥兵八万之众,妄图凭借自己的军事优势谋取中央的最高权力,拒绝接受党中央北上川陕甘的战略方针,率部南下。这让红军发生了分裂,面临重大的危机。

9月11日夜至12日,中共中央在达拉沟高吉(又译为俄界)村召开政治局紧急扩大会议,史称俄界会议。毛主席在会上作出了《关于与四方面军领导者的争论及今后战略方针》的报告,从思想上系统揭露和批判了张国焘右倾分裂主义错误,确定了继续坚持北上抗日的政治路线。同时组建了陕甘支队,为长征胜利提供了军事保障,进一步提升和巩固了毛主席在党和红军的最高核心领导地位。

在俄界这个小小的村落,中共中央化解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机。

迭部古称“叠州”,藏语是“大拇指”的意思,相传是山神涅甘达哇“摁”开的地方。古代迭部地区四周都是石山,像铁箍一样隔断了内外交通,有个叫涅甘达哇的山神路过这里,被石山挡住去路,他伸出拇指一摁,石山顿时豁开缺口,变成通道。在这里,我们很时髦地为当年的红军点了一个赞。

英雄的故事总会在草原上流传,红军经过迭部时,当地的一位杨土司指示部下不要堵击,把一些被破坏了的栈道、道路修好,让红军通过。同时严令群众不得向红军放冷枪,秘密与红军联系,开仓放粮。红军离开藏区后,杨土司又部署收留、安置未能随大部队走的伤病员,使其不遭国民党毒手,与红军结下了深情厚谊。

今天,在我们的行走里,这样的故事依然被当地的人们津津乐道。

地处甘、青、川三省交界处的甘南是青藏高原东北边缘与黄土高原西部过度地段,藏、汉文化在这里的交汇,黄河、长江的水源在这里涵养和补给。这里被费孝通先生称之为“青藏高原的窗口”和“藏族现代化的跳板”,并被国家确定为生态主体功能区和生态文明先行示范区。

地图上,甘南的玛曲一带,就像甘肃拿在手里的一面小镜儿,映照着川西高原与青藏雪域的风情。

静宁:一只烧鸡的时间美味

原路返回。我们还要经过定西与陇西。

在道边的一片梯田地里,我们停了下来。旁边地里的一些作物还未收割,是洋芋和谷物,但另一些地里已经种上了冬小麦,有一寸来高,翠绿和娇嫩得有些动人。我们走过去,生怕踩坏了那些冬小麦,但附近村庄里的农人告诉我们其实那样小心翼翼根本没有必要,原因是那些小麦将要经历一冬的严寒,麦苗儿在冬天都要死去,这个时候让它们受一些伤害或者踩蹋是无关紧要的。

一块空闲的农田,大约是种过小麦的,收获过后,已经被打磨得很是平整,又因为前不久才下过的一场雨,走在上面除了感觉绵软之外,地表像是一触即碎的薄薄的泥塑,幕布一样地呵护着身下的泥土。在那里,我们根本找不到比核桃大的土块儿。

一只死老鼠躺在地里,仰面朝天,黑色的,很是肥大,才死去不久的样子。几个苍蝇围绕在死鼠的周围,死鼠旁边是被人挖过的鼠洞,一堆新鲜的泥土堆在那里与其余地表的颜色有些格格不入。看样子,这只老鼠是从这里被逮住并且处死的。

这个时候,我们的位置大约是定西或者陇西下辖的某个县,从这里向西北方向便可以到达兰州,向东南方向则可以到达天水、宝鸡以及西安。从路牌上我们也可以隐约看到,通渭、渭源、临夏、东乡甚至甘谷、秦安和会宁、靖远,以及宁夏的隆德、西吉,一连串儿的地名。这些地名告诉我们,我们已经处在了一个道路纵横交错的地带,而这样的地方一定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的。

一层层的梯田在一节节地攀高。它仿佛是黄土地的肋骨,将我们由腰间的高度上升到了胸脯的高度,虽然我们不知那道腰间与胸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尺度,但来自内心的这种感觉却是非常非常真实的。

相对地,我们应该进入了黄土高原上的精耕区了吧?虽然眼前还有不少绿色,但这里植被已远不及甘南好,在裸露的梯田间,我们嗅到的是属于黄土高原特有的那种干涩甚至咸苦的气息,虽然非常好闻,但空气里的水分却越来越少了。

伴随着这种气味,我们看到这一带农田中一样很有意思的器具。人们用三根树枝搭起一个支架,然后用一根绳子吊起一块砖头或者石头,再在地上挖一个不大的坑,砖头和石头被悬在空中,若有老鼠时便会掉下来。这种打鼠器具我和摄影师葛蔼老师都是头一回见,心中充满了好奇。也正是这种器具以及层层的梯田,让我们估摸出了粮食在当地农人心中的重量。

事实上,与中国的那些产粮大区相比,黄土高原也许算不了什么,但这里却有着其他地区无法比拟的耕作的精细与文明。有人把中国的文明称作是黄色文明,这里面有几个重要的因素,即是诞生中华文明的土地和河流都是黄色的,而中国人的肤色也是黄色的。这么一说,我们仿佛是站在了诞生中华文明的高地上。

从地图上看,离我们不远的清水河流入葫芦河,葫芦河注入渭河,渭河挺着日渐强壮的身子汇入黄河,黄河浩荡东流奔腾到海,极像一棵大树。而同样距我们不远的大地湾,就像这棵文明之树上的一枚叶子。女娲的故乡就在我们东南边秦安,相传,女娲在清水河谷用黄土造人,进而使人类在这甘肃中东部的黄土高原上生息繁衍。

面对这片黄土地,我和来自大东北的葛蔼老师老师都有些感慨。

文明与河流一样,均来自于高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大区域里,不但有着渭河与泾河的源头,泾源(宁夏泾源)与渭源(甘肃渭源)这两个地方都距我们不远,而且,还诞生了一个伟大的成语:泾渭分明。

泾渭分明这个成语,源自自然景观。渭河是黄河的最大支流,泾河又是渭河的最大支流,泾河和渭河在古城西安北郊交汇时,由于含沙量不同,呈现出一清一浊,清水浊水同流一河互不相融的奇特景观,形成了一道非常明显的界限。后人就用泾河之水流入渭河时清浊不混来比喻界限清楚或是非分明,也用来比喻人品的清浊,比喻对待同一事物表现出来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泾渭分明代表的其实是人们的喜好走向与认知能力,会把人的思绪由当下至远古拉得好远。想必这在最初不是一种地理上的认识,但大地依然告诉了人们这一朴素的道理。

我的一些朋友是研究渭河流域早期的中国文明的,这一区域不仅是周王朝和秦帝国的发祥地,周人依托泾水渭水发展了先进的农耕文化,秦人则靠着渭水河谷,从西而东,最终夺取了天下。甚至,定都长安的西汉成了与罗马并列的世界强国,唐则成了世界经济和文化的中心。因此,了解了渭河流域的文明也就等于拿到了了解中华文明的钥匙。它,沉淀了中国的基本国情,也让中华民族有了深厚的文化根基。

北宋司马光在《资治通鉴》卷中说,“是时(唐天宝十二年,癸巳,公元年)中国盛强,自安远门西尽唐境凡万二千里,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翰每遣使入奏,常乘白橐驼,日驰五百里。”这句话让今天定西、陇西一带的人很是自豪,内心甚至会涌荡起一种扬眉吐气之感。而这背后并不是没有尴尬,这尴尬清代陕甘总督左宗棠说的那句话:“陇中苦瘠甲于天下。”

十多年前,我还在兰州晚报当记者,有回到通渭一户人家采访。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得了一种怪病,缺钱医治,想要得到社会的求助。我在他的家里住过一晚上,和他喝了大半夜晚的“罐罐茶”,第二天走的时候,女主人一手拿着一块“锅盔”(当地的一种食物),一手拿着五元纸币,追在我的身后为我送行,要我将锅盔当作路上的干粮,将钱用作路费。

现在想起来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女主人奔跑在浮土很厚的乡间小路上,她男人的病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她还有一双儿女,要她把他们在那片贫苦得把地上的落叶都用扫下来煨炕的土地上拉扯大。而她手里的锅盔、纸币甚至她自己,给我当时的感觉就是磕磕碰碰的落叶,只要一阵风一吹,什么都就不见了。

其实,“陇右”一词则由陕甘界山的陇山(六盘山)而来,六盘山以西,包括今天水市、平凉市、定西市、兰州市、过乌鞘岭的河西四郡,即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今甘肃全境),再加西域都护府(今新疆大部)。并是单指我们现在所说的这一区域。

司马光提出“陇右”一词,依据是陇右地区位处黄土高原西部,界于青藏、内蒙、黄土三大高原结合部,自然条件独特;历史上无论是政区划分、民族分布、人口构成还是经济形态、民风民俗,均有较多联系和相似之处,是一个相对完整的自然、人文地域单元。

这一区域既是历史上中西文化与商贸交流的通道——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又是历代中原王朝经营西域、统域西北边防的前沿地带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孕育并由当地各族人民创造、传承的陇右文化,就其渊源之久远,成份之复杂,内涵之丰富,特色之鲜明和作用之独特,地位之重要而言,是同其他地域文化齐名的又一典型地域文化。

然而,历史的辉煌不会永驻,从“富庶者无如陇右”到“陇中苦瘠甲于天下”为什么?除了生态与人口的问题,一定还有别的。

当下,全国上下都在加紧“一带一路”建设,西部这块古老的土地仿佛一下子被唤活了,各种各样的招商会和工程建设使其焕发出了勃勃生机。但是,有些事难免不会流于形式。比方说在这一区域内,人们所说的丝绸之路在历史上的西汉时期,其投资的规模与花费,恐怕至今还让我们不敢想像。我们看到,这条路在当时基本上是个“赔钱货”,即使到了东汉,政府每年都要拿出至少七亿钱花费在这条路上。

为了繁荣贸易,当时的一些商队来做生意,政府不但不收税,甚至还在沿途提供必要的保护,尤其是隋炀帝时这一点更为明显,政府不但要为客商免费提供住宿,而且还要迎来送往。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铺垫,丝绸之路在唐代才有了空前的繁荣。今天,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种政府投资行为,但在这种行为的背后,不难看到“藏富于民”这样一个概念。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有那么多的商队来到西安甚至中原做生意,沿途必经的陇右能不富吗?

这样的事情同今天的现实对照,就会发现在某些方面我们与前人相比还是缺少一些气度,比方说,高速公路修建起来,立个“收费还贷”的牌子就永远取不掉了。所以,我们需要更加开阔的视野与胸怀。

在红军长征过程中,有“一张报纸定乾坤”的说法。年红军在攻下腊子口后,找到了一张旧报纸,从这张旧报纸上,毛主席得知陕北有刘志丹的红军,有现成的根据地,红军的目的地才最终定下来。

红军发现报纸的地方是哈达铺(陇南市宕昌县西北部),是一张当年7月份的《山西日报》,上面载有国民党军队“围剿”陕北刘志丹红军的消息。随后,侦察连又在镇上邮政所找到了《大公报》等报纸。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大家都极为兴奋,一致认为要将红军长征的落脚点放在陕北,到那里去与陕北红军会合。

随后,红军突破渭水封锁线,于年9月26日到达通渭县榜罗镇。中央政治局召开常委会议,决定放弃原来创建川陕甘苏区的战略方针,正式制定了“以陕北作为领导中国革命的大本营”的战略决策。毛主席在通渭县城主持召开了干部会议,他说:“这里离陕北很近了,再往前走,就要踏上我们朝夕想念的‘家’——陕北的土地了。”这是他第一次将陕北称为“家”。

我们将当天行程的目的地放在了静宁。

静宁是一座古老的县城,这里烧鸡和苹果很有名。隶属于甘肃省平凉市,位于甘肃省东部,六盘山以西,华家岭以东,东接宁夏隆德县、南接秦安县,西连通渭县、北邻西吉县,西北与会宁县毗连,东南与庄浪县相依。

年9月29日,中央红军(陕甘支队)根据中共中央确定的“与陕北红军会合,落脚陕北”的新方针,由甘肃通渭县榜罗镇地区出发北进。10月3日,到达静宁县的界石铺。我们来到静宁县城时,天色已晚,马路整洁开阔,行人和车辆都不是很多,整个安静宁谧,恰如其名。

在一家烧鸡店,我和摄影师葛蔼老师买了三只鸡,两只是我们的晚餐,一只作为明日旅途之上的干粮。就着小酒,我们边吃边聊,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关于“鸡”的问题:鸡这种处都可以见到的家禽,象征着太阳的使者或传令者,是不是更加适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呢?

就这样,在静宁这个黄土高原的小城里,我们仿佛为这里的烧鸡为什么会出名找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恍然间,想起十多年前来这里时,在国道靠近静宁县城长达十多公里的两旁,全都是卖烧鸡的店面。那时候,人们出行有着太多的不便,老式的大客车上除了人,还装满了箩箩筐筐、盆盆罐罐之类的东西,客车总是跑得很慢,一只鸡也只有几元钱……

事实上,静宁的烧鸡能够出名在孕育中华文明的黄土高原上是不足为怪的,在离静宁不远的天水西山坪大地湾遗址中,就曾经发现过人类饲养的家鸡。它,离我们现在已经有年的时间了。而这鸡与黄土、农耕与生态到底有着一层什么样的关系呢?这的确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命题,它与烧鸡本身的美味无关,隐约呈现着黄土高原的沧桑历史。

回说长征,一张报纸真的可以定乾坤吗?就让我们把这个悬而未决的答案留给以后的路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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